瓦爾特在大病初癒後,開始反覆地在作著同樣的夢境。
說起那場病,是發生在他剛從哥倫比亞的首都離開,來到亞馬遜流域一處原始村莊居住的時候。
他打算在這待上幾年好完成他工作所需的生態研究——當然絕大多還是出自他私人對大自然一切生物的興趣。
他沒料到自己才一天就完全體現都市人身體抵抗力虛弱之程度。生病當天就吐得嚴重,搞不好連胃液都要吐光,他還真以為自己要英年早逝。
幸好他幾天後脫離了險境、甚至痊癒——或許是因為他在意識不清之餘還記得要向天主禱告求助這回事。
(雖然他也並沒有盲目信仰到「確信」真是天主出手相助。可實際上……誰知道?也說不定真的是那樣。)
重點是關於反覆的夢。
他夢見自己在一座似曾相似的高聳教堂裏頭,然而那裏沒有天主、沒有聖母,也沒有神父、或任何人。
他不記得自己來過這個地方,這裡與他從小接觸到大的所有天主教堂都長得不一樣。
他會走到窗邊觀察外頭那些穿梭樹林間的動物身影,傾聽大自然細碎的聲音。他可以從其中想像自己似乎和森林的活物有所連結。
偶爾也會坐在椅子上祈禱,撫著胸口的念珠誦念著玫瑰經,就那樣一個人為聖母獻花。
關於這所教堂反覆的夢不令他困擾,反而使他感到舒適。
光是手指撫過柚木長椅的觸感、鼻息間的木質氣味,就足以讓他心神安定。
瓦爾特是個甚少感到寂寞的人,而在這裡明明沒有任何人、也沒有任何生物與他接觸,他也只有感覺到自在、平靜,彷彿在這座沒有信仰的教堂他是有所依靠的。
醒來時他不記得細節,不記得在窗外的森林裡看見什麼動物的身影、也不記得在林中某一次極具特色的鳥鳴聲是什麼,但在印象模糊之後那一切卻仍然美好。
——〈無關天主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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